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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老話兒從哪來(圖)

天津北方網訊: 上述方言摘自中國方言網天津市檔案館檔案編研專傢周利成(左二)與當地學者交談天津人胡椿華(右)與固鎮縣王莊鎮老書記左然為蚌埠市名中醫、作傢李鳳山(左)與天津學者譚汝為交流鳳陽學者孫祥寬與天津民俗專傢郭文傑(右)交流

據相關部門及專傢學者經多次實地調研、查找檔案資料得出結論,天津方言母語區的“根”,即皖北以固鎮、宿州和蒙城這個三角區域為中心,其四界范圍大致是江蘇徐州市以南、淮南市以北、渦陽縣以東、五河泗縣靈璧三縣以西。 5月22日至27日,天津市檔案局(館)、天津電視臺和本報記者組成采訪小分隊,赴安徽實地尋訪天津話的發源地,拍攝天津方言尋根溯源紀錄片。天津方言專傢譚汝為、天津曲藝名傢劉德印、天津民俗專傢郭文傑等共同前往。

此次天津方言尋根溯源,是建立在2015年天津市檔案館完成的“天津方言語音建檔工程”基礎上,對天津方言文化產品的一次創新開發與利用,是對天津方言保護形式的一種延伸與拓展,旨在通過把地道、老派、正宗,具有代表性的天津話“母語”以音視頻形式立體記錄下來,構建一套體系完備的天津方言語音檔案資源庫,實現對天津方言資源的搶救性保護。

采訪小分隊分赴合肥、蚌埠、鳳陽、固鎮、蒙城、宿州等地,與當地學者及原住民交流對談,著力於發現當地語音與天津方言的近似之處,為天津方言尋根,留下津皖兩地的一段佳話。

尋源

天津方言

出自皖北

蚌埠市名中醫、作傢李鳳山第一次被誤認為天津人,是在1965年。那時他剛剛考入安徽蕪湖醫專,開學不久去圖書館,管理員老師跟他聊瞭一會兒,忽然說:“聽口音你是天津人吧?可今年學校沒在天津招生啊?”這讓他感到一頭霧水,自己講的明明是純粹的蚌埠方言啊。

“我後來去過好幾次天津,在街上特意聽天津人說話,常覺得自己如身在蚌埠。”在蚌埠市龍子中古設備收購湖南北分界線標志雕塑旁,李鳳山又一次說起自己被誤認為天津人的故事,仔細分辨他的口音,確實與天津方言音調頗為近似。

那麼,天津方言出自皖北之說,最早源於何時?曾主編《天津方言詞典》的譚汝為教授向記者講述瞭一件往事。上世紀80年代,一直在研究天津“方言島”問題的天津學者李世瑜,偶然發現來津表演的鳳陽雜技團演員的口音很像天津話,這讓他如獲至寶,立即啟程趕赴安徽實地調查。火車經過固鎮,車上兩個小夥子爭吵起來,一口天津話。他上前勸阻:“都是老鄉,出門在外不容易,互相謙讓點兒吧!”誰料小夥子不領情:“嘛出門在外?我是本地人!”下瞭火車,李世瑜在一個茶攤前坐下,與老掌櫃聊天,竟被對方誤認為是固鎮人。他由此作出推斷,天津方言正是來源於以固鎮為中心的江淮平原。

近年來,天津有關專傢學者又先後數次到皖北地區進行調查,與當地專傢學者就兩地姓氏傳延、方言的形成、方言的對比、語音語調、文化習俗等實例進行深入探討;分赴蚌埠市檔案局、固鎮縣檔案局、宿州市檔案局、亳州市蒙城縣檔案局和當地博物館、宗祠寺廟等文化場所考察、查找資料;在固鎮縣王莊鎮市集現場采集音頻資料,從多個渠道充分印證瞭李世瑜先生的觀點。

最新的這次實地考察,采訪小分隊有瞭更多收獲。一行人走訪瞭鳳陽縣鼓樓;固鎮縣王莊驛道、早市場和早點鋪、老飯館;蒙城縣琴書茶館;宿州市夜市大排檔等當地市井生活場所,發現當地人與天津人在語音上較為接近,一些詞匯也有近似之處。比如,天津人管鯉魚叫“拐子”,當地人叫“鯉魚拐子”;天津人管油條叫“餜子”,當地人叫“油餜子”;當地人不說“粥”而說“稀飯”,不說“紅薯”而說“山芋”,與天津相同。另據瞭解,皖北地區的民風、婚俗與天津也有接近之處。

這些詞匯的相近,當然未必能進一步證實天津方言的根源所在。同行的天津民俗專傢郭文傑坦言,要理性看待語音尋根,不能牽強附會。他操著一口純正的天津話:“天津話經過幾百年的發展,融合瞭滿語、蒙古語,以及少量英語、俄語、日語,津皖兩地的詞匯即使相同,恐怕也很難證實這些詞就是600多年前從固鎮當地傳到天津的。這些詞匯有的是全國性的,不足以說明問題;有些可能是特殊詞匯,但我們實在無法印證瞭。”

但郭文傑仍然可以肯定,天津與皖北地區在語音上必有傳承。“天津與皖北相差近千公裡,但是來到這裡以後,能感受到兩地語音的系統是一樣的。像我這樣說相對比較純的天津話,在固鎮、在宿州,大夥都覺得很親切。”

溯史

皖籍軍兵駐守形成方言島

固鎮縣王莊鎮,鄉間一處田埂上,70歲的天津人胡椿年見到瞭73歲的當地老書記左然為。

王莊,素有“固鎮南大集”“九府通衢”“鳳北第一鎮”之稱。“王莊源於宋末元初,台中二手冰櫃收購當年屬鳳陽府管轄,從南京到北京,一定會經過這裡。”左然為老先生聲音洪亮、幹脆,聽上去也有幾分天津味。

胡椿年自小便聽自己的叔伯爺爺講,600多年前燕王掃北,胡傢祖上從安徽來到天津衛。這句話把他的耳朵都磨出瞭繭子。“我叔伯爺爺還告訴我,我們祖上可能就是來自安徽固鎮一帶。”

左然為向胡椿年提供瞭另一條更重要信息,王莊鎮當地胡姓傢族多達500餘戶。胡椿年臉上露出笑容:“從左先生提出的這兩個細節看,我們傢的祖籍很可能就在王莊鎮。”

胡椿年傢的族譜早已遺失。他的叔伯爺爺還告訴過他,胡傢祖上在明朝做過小官,到胡椿年爺爺這一代,傢族中多為職員或商人,住在東門裡的一個小院裡。後來胡椿年的父親搬離東門裡,逢年過節,胡椿年一傢人仍要回老宅拜望長輩。他傢的某些生活習慣和說話方式,已經延續瞭600多年。

胡椿年的傢族往事有一個關鍵詞——燕王掃北,這是一個在民間流傳已久的故事。《明史》記載,明建文元年(1399年),朱棣以“靖難”為名從北平發兵,與其侄朱允炆爭奪皇位,率兵從直沽渡河南下。後燕王奪權成為永樂大帝,遷都北京。

南開大學歷史學院教授高艷林曾考證出天津建衛之初三個衛所的軍官,原籍清晰者共293人,其中來自安徽省的84人,來自江蘇省的56人,且都是皖北和蘇北人。由此推斷,皖北和蘇北籍的軍兵及傢屬也占大多數,其人數大大超過直沽的原住民。

譚汝為也談道,他曾與多名專傢學者經多次考證後一致認為,這些軍兵及傢屬正是津城最早一批移民。這些移民實行軍事建制聚居,傢庭承襲,鄰裡相望,於是,相對牢固的方言島悄然形成。

到瞭清代,隨著李鴻章的淮軍入津,《天津志》記載如馬玉昆、馬金敘、馬毓寶等安徽蒙城籍將軍就有20多人,恰好進一步鞏固瞭天津方言島的地位。

不過,對於天津方言源於宿州、固鎮一帶的說法,當地也有學者提出瞭不同意見。宿州學院教授唐愛華就曾撰文指出:“天津方言的底層是冀魯官話,但在形成、發展過程中受到北京官話、東北官話、膠遼官話的影響。”

同為宿州學者的王彩法則認同天津專傢的考證,即朱棣確曾在鳳陽招募士兵帶到北方,這些軍兵的口音影響瞭天津方言的形成。他引用上海復旦大學教授葛劍雄在其著作《中國移民史》中的觀點:“移民族群人數少,他們的方言就要被當地方言同化;移民族群人數比較大,就可以形成方言島,不會被周圍方言同化。”他也從《明史》中找到依據,明朝時期的戶籍有軍戶與民戶之分,軍戶屯田耕地,傢中男丁世代為兵,所以族群數量相應就比較大一點。

天津市檔案館檔案編研專傢周利成談道,目前已經基本確定瞭天津方言來源於固鎮、蒙城、宿州這一三角區域。但學界至今尚存兩種說法,即1404年燕王掃北時大量皖軍進津說和1870年李鴻章出任直隸總督後的淮軍入津說。檔案部門在安徽省檔案館和蚌埠市、宿州市等地的檔案館均未找到相關檔案。他們還將再赴第一歷史檔案館,查閱1870年李鴻章出任直隸總督後淮軍入津的檔案。

鄉音

許多文化大師都說天津話

天津市檔案局(館)從2013年年底開始籌劃“天津方言語音建檔工程”,將天津方言用語音形式記錄並存檔,希望借此留住鄉音,找回鄉愁。市檔案局(館)張長林副巡視員表示:“現在我們有些天津人可能羞於說天津話,這是一種文化的不自信。其實天津人熱情好客,天津話幽默詼諧,值得我們驕傲。把天津方言中核心的、靈魂的、內涵的東西挖掘出來、展現出來、流傳下來,也是繼承傳統文化、提升文化軟實力的一種很好的方式。”

“天津方言語音建檔工程”邀請瞭幾十位老天津人錄制天津話發音,今年62歲的趙連財是其中之一,他也參與瞭這次天津方言尋根活動。

為“天津方言語音建檔工程”錄音的那段時間,趙連財常回想小時候聽老天津衛人說話的語音、腔調。他覺得,近些年天津話發生瞭很大改變:“老輩人常說的形容詞、感嘆詞都不怎麼用瞭,像洋火、清醬這類詞也很少再用,現在年輕人不這麼說話瞭。天津話很復雜,天津方言特別講究,‘固秋’和‘奮秋’就是倆概念。留住天津話,也就是留住我們文化的根。”

2015年,包括胡椿年、趙連財在內的參與“天津方言語音建檔工程”的老天津衛們,共同參演瞭一部天津方言劇《這年過的……》,這部舞臺劇的編導正是郭文傑。堅持說天津話的他,多年來一直在做一項工作——挖掘、整理天津話蘊含的文化味:“天津話裡有歷史、有文化、有民俗,天津話的表達非常精準,天津話對於北方語言有重大貢獻。有人說天津話哏兒,但天津話從來不是簡單地取悅他人。有人誤以為天津話有齒音字,天津人大舌頭,其實不對。比如‘吃’,這個字在天津話裡不用齒音字。天津人過去管‘上學’叫‘上xiáo’,但是沒有‘xiáo校’這個詞。這是天津話的學問。《紅樓夢》裡也有天津話,像‘就和’‘靠(kào)色’等許多與天津方言相通的詞語都曾多次出現。”

上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因為一些影視劇中反面人物說天津話,導致天津話很無辜地被誤解和矮化,甚至有不少人認為天津話土,說天津話的人文化層次低。

隨著時代發展,這種現象有所改觀。譚汝為在《天津方言與津沽文化》一書中指出天津方言的正面價值:“從《沒事兒偷著樂》裡馮鞏扮演的張大民、《武林外傳》裡的捕快燕小六,到楊議編導的《楊光的快樂生活》,由於天津民俗文化和天津話特有的喜劇元素,逐步扭轉瞭以往影視劇中說天津話的人物的負面形象,天津方言已經成為淳樸、明快、幽默的城市文化符號。”

天津快板名傢劉德印以高英培的相聲為例作出瞭更具象的解釋:“高英培說天津話大夥就都非常愛聽,‘得啦,嘛藝術,你們那玩兒有嘛啊,倆人站那一白活不就完瞭嘛!’台中中古設備買賣他沒有齒音字。他說‘可趕上這撥兒瞭’,發音是‘這’,不是‘介’。還有像‘這人真哏兒’‘你別打嚓瞭’,都特別能表現天津話的特點。”

文化水平相對較低的人恪守著天津話,文化水平高的人放棄瞭天津話,郭文傑認為這是因為大傢對天津話的誤解太深瞭:“其實,天津話並非與文化絕緣。過去張伯苓先生就是一嘴天津話,像梅貽琦、趙元任、李叔同、曹禺、黃佐臨、焦菊隱等大師級的人物,都是天津生天津長,肯定也都有說天津話的階段,甚至可能一直說天津話。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標志,我無法阻止天津話的衰落或者消失,我能做的就是告訴大傢,天津話不是簡單粗俗的語言。”

訪談

聽天津話就像聽相聲

——訪天津方言專傢譚汝為

記者:天津為什麼會出現方言島現象?

譚汝為:方言島是語言學的一個術語,由於歷史上大規模移民,使外來的方言勢力占據瞭原來某方言區,形成被原方言區包圍的獨立的方言區域。天津方言區域基本就是以老城廂為中心的天津市中心區,它的東、南、西三面被靜海方言片包圍,北部則是武清方言片,這就形成瞭一個方言島。天津方言的來源,可能是明代軍隊裡通用的“南京”(南直隸,包括今江蘇、安徽)官話。明朝中期天津衛人口結構發生瞭根本變化,從軍、經商的安徽、江蘇人成瞭天津衛人口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人的政治地位和經濟地位比較高,可以保持所持方言鄉音不被外界影響。於是,具有低平調的皖北方言就成瞭天津衛的通用語。

記者:您曾多次赴皖北考察當地方言與天津話之間的關系,兩地方言的相似度有多大?

譚汝為:經過多次實地調查考證,從語音、聲調、調值、調類以及變調規律來說,固鎮、蒙城地區的方言與天津方言基本一致。從詞匯上來看,固鎮、宿州、蒙城與天津方言詞匯相近,而鳳陽最遠,合肥次之。這種相似性,可能是同步發展的結果。

記者:我們現在一直在推廣普通話,這與保護天津方言之間是否存在矛盾?保護方言是否會對推廣普通話造成阻礙?

譚汝為:推廣普通話是一種趨勢,實際上天津話也呈現出逐步向普通話靠攏的趨勢。從20世紀初開始,天津話的語音逐漸變化,形成瞭與“老派天津話”相區別的“新派天津話”。如今60歲以下居民所說的天津話,早已不是純粹的天津話。隨著老城裡、南市等居住區的拆遷改造,外來人口大量增加,很多天津話的老詞語在慢慢流失,一些幽默、淳樸、生動的老天津話,年輕人都已不大會講。地域氣息濃鬱的俗語、俚語更是被逐漸遺忘。因此,對原汁原味的天津方言語音詞匯進行搶救式的記錄、保存和傳承,完全必要且亟待實施。天津話不好學,像薑昆、李金鬥這樣的著名相聲演員,學說的天津話發音也不怎麼對。這也可以說明天津話非常有價值。

記者:作為研究天津方言的學者,您如何評價天津方言的文化內涵?

譚汝為:天津最突出的是碼頭文化和民俗文化,天津的民俗文化裡面包含著幽默情節,這就體現在天津方言中。天津方言裡有一個典型的詞:哏兒,蘊含瞭天津人樂觀、豁達的胸懷。拿最典型的相聲來說,雖然興起於北京,但作為碼頭城市的天津卻是培育相聲成長發展的沃土,張壽臣、馬三立、侯寶林都是在天津演出多年,成名之後才走向全國的。天津方言簡短迅捷,嘎嘣脆,外人聽來就有一種天生的幽默效果。

記者:不喜歡天津話的人認為天津話太貧氣,您怎麼看?

譚汝為:其實幽默和耍貧嘴是有區別的。幽默是睿智的標志,是熱愛生活的體現,是胸襟寬闊的昭示,是心靈求真向善的反射。而耍貧嘴卻是格調低俗、境界淺陋、難登大雅、令人膩歪。真懂幽默者,是與人為善,敢於自嘲,顯示出強者的磊落。從耍貧嘴到幽默,需要文化的提升,道德的自省。



(北方網編輯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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